(這是數年前的故事)
學校曾有一個弱勢的女孩,不僅自閉還有學習障礙,在班上時常被忽略,人際關係差,剛好當時有個男生也伴有學習障礙,人際技巧也不成熟,因緣際會認識她後,主動邀請她「當朋友」,她開心地答應了。
於是這兩個各自在班上不受歡迎的邊緣人,時常在下課時相約在校園某處「熱烈聊天」,但因為男生曾經有過騷擾女生前科,我們真的很難信任他沒有圖謀,老師發現他們走太近後立刻阻止,而當女生被老師數落「不該和不認識的男生走太近」時,她的眼淚很快地成串流下。
後來她被安排來和我晤談,又哭成了個淚人兒:「我很想要有朋友,班上同學都不理我......分組也都不跟我在一起......從以前國小我就被欺負,現在還是......」抽答抽答地哭著,傷心極了。
雖然她是一個班上同學認為很笨很呆的人,可是她也有自己的情感,自己的人際需求,當今天終於有人主動、熱情(且良善)地與她交談,她當然感到受寵若驚並難免產生依賴呀。
她不停地哭著,我感受到她從小到大都沒有朋友的孤單。
「我生日都沒有人幫我過.....媽媽也沒有......但他卻有送我禮物......」她手上緊握著一支漂亮的小髮夾。
其實,這個男生不見得是她喜歡的異性對象,但的確是一個讓她深切感受到關心的好朋友。「交朋友」對她來說,從來就不是容易的事情,但她過於單純的特質,讓我們憂心她受騙,這是老師責備她的原因。
看孩子這樣地難過,我忍不住想,社會上有許多智能障礙者,或社交技巧功能不佳者,也是這樣地辛苦生活著吧,一般人總只是看到表面的和平,想說他們有得吃、有得住,社會就不虧待他們,可是他們其實也渴望被愛,想要擁有真心的、不嫌棄他們的好朋友,但當有人主動靠近他們時,我們竟然卻又害怕並非善意!
而換一個方向思考,真心交到一個朋友,或許對誰來說,都一樣的難,我們這些常人跟弱勢人士相比,交朋友的心意、緣分和技巧,真的有比較厲害嗎?我們識人能力都不曾錯誤嗎?我們突然地介入、批評甚至剝奪他們的交友,是不是一種無形標籤且天真地以為他們不知道也不用知道?
感謝孩子總願意在晤談時跟我傾訴真心話,讓我去反思,好多好多我們大人習以為常的,自以為是,我們好常忘記其實應該更溫柔地去了解他們的需求,而不要獨斷認為「幫助孩子」只有一種樣子呀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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