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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高中為了抒解升學壓力,偶爾會創作小說讓自己轉移心情,最近整理資料時找到這篇20年前的拙作,文筆和布局都很青澀,卻也可愛,放在部落格上紀念一下^^ 

  「林小云,早!」蘇宇誠一早來看到我,立刻「很高興地」和我打招呼,且在我的頭上大力地敲一下。

  「很痛耶!」我放下算數學的筆,瞪了他一眼。

  「反正妳也習慣了嘛!哈哈。」他頑皮地笑著,無所謂的臉讓我更生氣。

  「‧‧‧‧‧‧」我不再說話,實在是懶的跟他這種痞子繼續辯論。

   他見我沉默,也自討沒趣地回座位上吃早餐。

   我撥撥被他剛剛弄亂的頭髮(至少我認為亂了)而重新取下髮夾;看到髮夾,我就又想起去年生日時,陳廷尉送我這支髮夾的表情及說的話…….

 

  「小云,嗯……我知道……嗯……妳喜歡我……」陳廷尉困難地說著斷斷續續的話,似乎在想著恰當的表達語辭。

   那天下午天氣有點涼,十月的風吹的我好冷,我的手竟然在背後發抖。

  「今天是妳生日……嗯……對不起把妳叫出來……不過我覺得有些話說出來比較好……」他緊張地深呼吸,可是還是無法完整地說完話。

   我假裝地笑著,故作輕鬆地說:「說啊,沒關係。」

  「謝謝妳對我的肯定……可是……可是我已經有喜歡的人了……我不想放棄她。」他不好意思地臉紅了,八成是第一次對別人承認自己有喜歡的人吧!

   他的話,讓我好痛,痛到無法回應隻字片語。

  「妳不要這樣……我真的很抱歉……我也不知道怎麼辦……對不起對不起……」他慌了,但一時之間也只能重複著無謂的道歉。

   陳廷尉是我上高中後第一個喜歡上的男生,我真的很喜歡他,不然我不會在他生日時候送他喜歡的CD及告白信。

   沒想到這封告白信,帶給我這麼大的災難。

  「小云,我還是希望我們是朋友喔,我……」他從他的口袋掏出一個透明小袋子,裡面裝著一支髮夾。

  「這是幸運草圖案的髮夾,我想要送給妳當作生日禮物……」他漾起那令我著迷的陽光微笑,輕輕地把髮夾放在我的手上,「祝福妳,永遠幸運。」

   那是一支很漂亮的髮夾,尤其透過淚水的焦距更顯朦朧。

  「謝謝你……」我握緊髮夾,低下頭向他道謝。然後我跑開了,我不想要讓他看到我的臉上爬滿淚水。

   我之所以無法克制淚水的原因,是那支髮夾。

   為了擺脫清澀,我上高中後才開始把瀏海留長,也開始夾髮夾。髮夾象徵著我的成長,所以我非常喜歡,但是我也只把這種無聊的小事情,告訴我覺得很了解我的陳廷尉而已。

   原本以為他不在意,沒想到他竟然記住了!我無法形容當時收到的心情,不過他的溫柔一直殘存在這支髮夾上。

   我到現在每天依然夾著它上學,不管是否還喜歡他,至少陳廷尉是我不想在記憶中逝去的人;至少這段「愛情」是我珍惜的人生經歷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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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 「喂,林小云,過來!」蘇宇誠打著呵欠,不客氣地叫著坐在離他四排遠的我。

   「我很累。」他又打了一個呵欠。

   「所以呢?」我也學他打了一個呵欠。

   「幫我搥背。」他露出了奸詐的笑容。

   「我又不是白痴,幹麻幫你搥背?」我鼓起腮幫子,表情不屑。

   「妳以前都會。」他似不經意地說。

    我反射性地看向他的眼睛,而他也正看著我。

    是啊,我以前國中時都會幫他搥背的。

   「好啦好啦,小云啊,妳就幫他槌吧,趁機報復他啊,哈哈哈哈!」旁邊的一個同學聽到我們的對話,忍不住插話。

    我嘟起嘴巴,走到蘇宇誠背後,開始輕輕地幫他搥背。如果我沒記錯,他很怕痛,所以輕輕的力氣才能讓他輕鬆。

   「妳沒忘嘛!」他用只有我們兩個聽得到的音量說。

   「是是是。」我也用只有我們兩個聽得到的音量回答。

    接下來我們就沒有交談了,我不知道他在發呆什麼,但是我心中想的是國中時兩個人很要好的那段時光。

    他從以前就很愛鬧人,特別是在他眼中像「呆子」的我,他到現在還是改不了欺負我的壞習慣。

    他是單親家庭,或許這些行為是他某方面的發洩,雖然我總是口頭上罵他,其實我心底心疼著他承受的痛苦;他也只會跟我說他的秘密,包括他常常在半夜哭泣。

    很長的一段時間,我深深在乎他,掌握他每天的言行情緒,我喜歡和他這種方式的互動,當他望著我的眼睛說他的心事時,當時的我認為這就是天底下最大的幸福了。

    可是在畢業典禮的那一天,班上的男生虧我們說:「唉唷,你們到底要不要在一起啦!」「蘇宇誠,你喜歡林小云對不對?」「不要害羞了啦!」「我們都知道了啦!」

    我臉紅得不像話,嘴裡一直說:「不要亂說……

    蘇宇誠也是忙著應付其他人的胡言亂語,最後我聽到一句:「我根本就不喜歡林小云好不好,她很呆耶!」

    我很呆?

    所以他就常常欺負我是吧?

    所以我根本是自作多情是吧?

    我立刻轉頭走出教室門口,假裝不把他的話當一回事的洗手。

    我真的很生氣,生氣他的話,生氣我自己幹麻那麼在意他!

    他沒有追過來解釋,也不需要解釋,反正他的話已經很清楚了:「林小云是呆子。」

    對,我就是呆子,才會喜歡上他!

    之後,或許是緣,我們居然又上了同一所高中,分發在同一班。

    生活彷彿沒有改變過似的,他繼續欺負我,我繼續罵他,但是我心底很清楚,我已經無法像以前一樣對待他了。

    原來,當傷害到達某種深度時,只會被無形隱藏,而不是撕開。

   「好了,妳手痠了吧?」他忽然回過頭,示意我停手。

   「嗯…..你不要太累了!工作辭了吧,都快高三了。」我故意沒有停手,用力地搥了他幾下,掩飾我的關心。

   「我只是想要妳搥背而已。」我走開後,好像隱約聽到他這麼說。

    我果然是呆子,因為我又為這句話砰然心動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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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 討厭的太陽討厭的體育課!都已經接近中午了,老師竟然還要我們跑操場五圈──恐怖的兩千公尺!

   「林小云妳在幹麻?大隊接力最後一棒跑假的喔?」蘇宇誠故意取笑我,他明明知道我體力很不好。

   「吵……死了!」我上氣不接下氣地說。

    完了,我覺得我不行了,想不到我短短十七載的人生就要葬在學校了!

   「妳慢慢跑就好了!」蘇宇誠的聲音又傳進我的耳中。而我已經無力說話,腳步開始蹣跚。

    到最後一百公尺的時候,我看到他一臉凝重的盯著我,我勉強笑了一下,然後我終於到達終點。

    我攤坐在操場上,大口大口地喘氣:「真累人……」

    不知道過了到底多久,我覺得體力漸漸恢復,試著站起來走走,但就在此時,蘇宇誠又跑過來「摸」我的頭髮。

   「喔喔喔……」他比我足足高了二十公分,玩起我的頭毫不費力氣,「真是恭喜啊,竟然可以跑完咧……

    我一邊跑一邊閃躲他的「鹹豬手」,真是受不了他耶,從以前到現在還是那麼喜歡弄亂我的頭髮。

   「走開啦你!」

   「逞什麼強啊,跑不動就不要硬撐說,哈哈哈…」他總是有辦法伸出手碰到我,不管我跑的多遠。

   「啊!」當我趁機整理我的亂髮時,我發現我的髮夾掉了!我馬上著急地蹲下去四處摸找。

   怎麼會掉呢?什麼時候掉的?掉在哪裡?會不會在跑道上?

   我的腳下附近完全沒有髮夾蹤影,我已經快要哭出來了。

   「妳在幹什麼?」蘇宇誠停下手,看著我紅紅的眼眶問。

   「你還敢問我?蘇宇誠!我的髮夾掉了!陳廷尉給我的那支髮夾!我最喜歡的那支髮夾!」我的淚水忍不住在眼中打轉。

    他咬著唇,不發一語。

   「都是你害的!?幹麻那麼喜歡欺負我啊?看我難過你很開心是不是?我這個呆子很好玩是不是啊?」我又想到畢業典禮那天他說的話,新仇加上舊恨,我心頭上一把莫名的怒火燃燒著。

    他似乎被我的反應嚇到了,畢竟我從來沒有跟他真正吵過架,他愣在原地,好久才小小聲地吐出一句:「對不起。」

   「我不會原諒你的!我的髮夾不是你的對不起可以換的!」我因為生氣而胸口起伏著,說完這句話我就推開他,往其他地方尋找髮夾。

    他靜靜地跟過來和我一起找,依據我對他的認識,他沉默的時後通常表示他處在極悲傷的情緒裡。

    當下課鐘聲響起後,我也沒有跟他說話的自行走向教室。

    如果他夠了解我,應該就知道我剛剛的話其實是因為我還在乎他,但是我也有我的尊嚴啊,為什麼我一定要讓他如此踐踏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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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 在丟掉髮夾後的幾天,我和蘇宇誠都沒有說話,直到今天放學時他交給我一封信。

   「這是什麼?」我冷冷地接過他手中的信。

   「妳自己看。」他也冷冷地回答,然後以一種無所謂的表情走出教室。

    我直到回家才打開他要給我的信,拿出信紙的同時,一個髮夾也一起滑落出信封外。

    髮夾有著淡綠色的幸運草圖案,和陳廷尉送我的一模一樣。

林小云:

    對不起。

    我真的不是故意要弄丟妳的髮夾,尤其那又是陳廷尉送妳的,我那天放學也找不到它,只好跑了好幾家店去買,那支髮夾圖案我記得很清楚,應該沒有買錯吧?

    林小云,請妳原諒我好不好?我喜歡鬧妳,是因為我覺得這是可以接近別人又保護自己的表達方式,我的個性讓我不敢對別人太真誠付出,這妳也知道的。國中畢業典禮那天,真的非常抱歉我竟然說出那種話,那是因為我不夠大方,不敢把自己的真正想法告訴別人,從以前到現在,妳是我最信任也最了解我的人,當我說完後,妳不是馬上轉身而去嗎?我原本以為妳可以知道我在想什麼,後來發現我錯了,可是我也不知道妳到底在想什麼,那是第一次,我感覺我們很陌生。

    上了高中,我很高興能夠又跟妳在同一班,可是妳的改變更加深我對妳的陌生感,妳開始留長髮、夾頭髮、甚至喜歡上陳廷尉,這些我都默默的看在眼底,痛在心底,妳好像在慢慢地離我而去,其實我很心慌,不過我並不習慣表達,只能以繼續欺負妳的形式讓妳不離我太遠。

    陳廷尉送妳的髮夾,妳別起來很好看,妳的所有言行我沒有忘記過,所以當然可以很輕易的找到同款式的髮夾,希望妳繼續戴著它。雖然你從來沒告訴我妳喜歡什麼,不過我就是可以知道,所以我去年本來也準備在妳生日那天送髮夾給妳…….

    妳不是呆子,我才是呆子,喜歡妳那麼久卻從來沒有勇氣去承認的呆子,如果我曾經傷害妳,全是我的自私造成的,因為我害怕我將失去更多,特別是不想失去妳。妳那天的生氣讓我很難過,還是為了陳廷尉的髮夾而跟我生氣,我想我的悲傷絕對遠遠大於妳,現在我不敢期望妳會依然對我像以前一樣好,只希望妳可以原諒我,或許妳仍舊認為我不值得被原諒,那……我……(寫到這裡,眼淚不知不覺的掉下來)

    對不起,我寫不下去了。        
 

   蘇宇誠
 

   我看完信後,還來不及擦拭臉上的淚水,馬上打電話給他。

  「喂,蘇宇誠,我看完信了。」我的手及聲音都在顫抖。

   電話那頭一陣沉寂。

  「其實我.....我也是很喜歡你。」

  「……」他大概愣了十幾秒後,突然爆出超級興奮的狂笑聲:「哈哈哈哈哈……呆子!」

  「你……」我話還沒罵完也忍不住笑了。

   沒關係,反正不會只有我是呆子。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 ──全文完──
-------------
後記:這篇小說的創作,女主角有一半是我的原型,體育很差的我很討厭上體育課,也確實在上高中以後,才開始把劉海留長以及使用髮夾,直到現在我仍然會留意攤販髮夾的款式,看到喜歡的風格會想買下,這種個人的隱私喜好我只有跟一個好友提過,而她在我生日時特地買了一支幸運草髮夾送給我,當時我好開心,也慢慢構思了這個關於髮夾的故事。

我從小就有說故事的潛能,記得從幼兒園開始,我就會幫鉛筆盒裡的鉛筆們安排角色和劇情,低年級時可以背下整篇完整的故事在台上發表,我活靈活現的表達,讓老師吃驚到打電話給我媽,說我是多麼有才華的小孩,還安排我至別班把故事再表演一遍,青少年時期寫起小說,也是順理成章的發展了吧XDD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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